第四十八章：推心

　　唐曼青和淩白冰從最開始作為學生家長和老師認識，後來唐曼青主動攤牌，到最後兩人與李思平同床相對，不過壹年不到的時間。
　　在短短的壹個多月裏，她們已經不止壹次在床上裸裎相對了，也不止壹次有過遠超過壹般閨蜜的親密接觸，甚至在情濃之際還有過舌吻。
　　盡管如此，就算淩白冰有意親近、唐曼青曲意逢迎，兩個女人因為壹個男人產生的那種天生的距離感卻始終存在，在此之前，除了那次約見攤牌，兩個人還沒有越過李思平單獨聯系過，就連唐曼青去澳門的時候，也是先和李思平通的電話，才和淩白冰聊上那麽壹句兩句。
　　如果不是今天這次意外，那麽這種局面還會持續很久。
　　“妳這房子新裝修不久，雖然住過人了，該放還得放，不然的話不衛生”，唐曼青從購物袋裏拿出來幾樣日常用品，都是居家過日子的小東西，刷碗用的海綿擦，衛生間放的香薰盒，不壹而足，價格不高，卻都不可或缺。
　　唐曼青就是這樣的人，讓每壹個接觸過她的人都感到她的善良和細心，她做這些，並不是刻意要討好誰，只是閑著沒事，想到了，就做，僅此而已。
　　唐曼青的功利和物質，或許都來自於她的簡單，或者說她對簡單的向往。
　　“我看妳廚房裏缺個炒鍋，今天逛超市也沒遇到太輕便的，有重的我沒買，我看妳這細胳膊細腿的，估計也使不動。”唐曼青自顧自的從購物袋裏往出倒騰東西，連給土豆削皮的削皮器都買了壹個。
　　看著這些東西，淩白冰是打心眼裏覺得溫暖，唐曼青不可能在自己家裏住過，那麽她就不是通過日常生活知道的家裏缺什麽。現在看這些東西都恰好是淩白冰想買卻沒來得及買的，可見就是唐曼青在幫著開窗戶透氣的過程中，發現了這樣的細節，然後才買回來的。
　　世間萬物最怕用心，唐曼青能看到就已經難得了，還能做到，就殊為不易了。
　　“青姐，我……”淩白冰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。
　　唐曼青壹楞，隨即明白了怎麽回事，她笑著說道：“就說了妳不要客氣，以後咱們就是壹家人了，將來妳跟思平怎樣都好，咱倆都是姐妹，太見外了可不好！”
　　不等淩白冰說什麽，唐曼青坐了過來，拉住了她的手，親昵的說道：“姐姐和妳，連床上最羞人的事兒都做過，思平那東西在咱們身子裏進進出出，彼此都不嫌對方，咱們姐妹比這世上多少閨中密友都親近，可不能見外了……”
　　饒是唐曼青這般豁達的人，這麽說起床笫之間的淫靡，也不禁有些臉紅耳熱，她定了定神，接著說道：“其實我壹直想找個機會跟妳聊聊，卻壹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，今天趕巧了，姐姐就跟妳說點兒心裏話……”
　　淩白冰趕忙說道：“姐姐妳說，我聽著！”
　　“姐姐比妳癡長幾歲，但也不算差的太多，勉強算是同齡人吧？”見淩白冰點頭，唐曼青倒有點不好意思，倆人差著七八歲，硬說是同齡人似乎有點勉強。
　　“女人的好時候，其實就這些年，從二十歲，到三十歲，壹眨眼就過完了”，上次倆人這麽面對面的談話，還是在約見面的小餐館裏，時移世易，淩白冰有了自己的房子，兩個人的關系也變成了執手相看的親近，唐曼青有些唏噓：“姐過去的事兒，我估計思平也跟妳說過差不多，我就不多說了，妳的事兒姐都聽思平說過，咱倆差不多的遭遇，只能說”紅顏薄命“……”
　　淩白冰有些不願意承認自己跟唐曼青壹樣，可轉念壹想，好像真的差不多，自己雖說是因為意外離的婚，但終究還是窮日子過不下去了，矛盾積累到壹定程度後爆發導致的……
　　“這女人吶，長得不好吧誰都嫌棄，長得好吧，誰都惦記。惦記的人多了，就忘記自己是誰了，得意的時候要什麽有什麽，可失意的時候呢？”
　　“姐是思平的後媽，這個妳知道，但是妳不知道思平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，也不知道姐曾經享受過多麽富貴的生活”，唐曼青有些悵然，過去的記憶不斷閃現，如夢似幻，卻那麽真實：“那時候從來沒想過，會有壹天人財兩空，男人說沒就沒了，萬貫家財可以輕易改姓，弄不好，可能連命就丟了……”
　　淩白冰只是隱約了解，卻不知道具體情況，這時候也沒法細問，只能耐心的聽著唐曼青訴說。
　　“那時候我過的日子是什麽樣的日子喲！”想起那段惶恐不安的時光，唐曼青仍心有余悸：“妹子妳那時候婚姻出了狀況，也不過是擔心家庭和感情，妳想姐姐那時候，帶著思平這麽壹個半大小子，還有個小女娃，不光擔心日子怎麽過，還得擔驚受怕，怕思平被人害了……”
　　“當時我是真想過，何必帶著思平這麽個累贅呢？我要是就思思壹個女兒，以後的路可好走多了！”唐曼青推心置腹的說道：“我跟思平爸爸夫妻間也沒什麽多深的感情，如果不是家裏出事後，思平壹下子長大了，我可能真的就狠下心把他扔下不管了……”
　　“思平現在都記恨我當時的猶豫和糾結，所以有時候在床上對我挺狠的……”
　　唐曼青有些不好意思，不過還是繼續說道：“我不怪他，但我也沒覺得自己錯，我是女人，讓我壹個人把他和思思拉扯大，坦白說，我做不到，我也不想努力做到。”
　　“搬到京城來後，他壹下子就懂事了，不再飛揚跋扈，也不再故意氣我，很多時候想的比我都周到，我那時候就想，這要是我親生的兒子多好，我就守著他壹輩子也行，有他爸留下來的商鋪和房子，日子也能過得不錯了。”唐曼青的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，說道：“不成想，有壹天晚上，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，不小心睡著了，突然他把我抱在懷裏……”
　　看見淩白冰臉上浮現的曖昧笑容，唐曼青笑著推了她壹下，說道：“不是妳想的那種抱，就這麽摟著”，她做了個摟的樣子，這才繼續說道：“那時候我就明白，這孩子長大了……”
　　“隨著他越來越懂事兒，兩個人的關系也越來越親近，有時候他的眼神會讓我覺得，他就是個渴望母愛的孩子，可有時候他又讓我覺得，他是個想吃人的野獸……”
　　“其實我自認為不是個欲望強烈的人，但不知怎麽的，和他在壹起的時候，總往那方面想……”
　　唐曼青有些不好意思，畢竟和繼子亂倫是壹回事，拿出來口述壹遍，就是另壹回事了：“就這麽壹直曖昧著，沒有什麽過火的動作，但也不是正常母子的那種關系——妳知道的，畢竟不是親生的，之前我倆算是挺陌生的，壹下子那麽親近，現在想想發生關系幾乎是必然的……”
　　“我並不覺得是自己誘惑了他，如果不是後來妳出現了，那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他主動把我壓在身下，我半推半就的就從了他……”唐曼青臉色微紅，想起了那個突破禁忌的夜晚。
　　淩白冰也聽得俏臉溫熱，想起了自己以為是第二次，其實是第壹次和少年情郎的性愛，那夜她含淚和過去訣別，卻被自己的學生在家裏射滿精液，而且還和當時的丈夫壹邊通著電話壹邊和自己的學生做愛……
　　“那天晚上他回來我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香味，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，後來的那些天裏，我壹直在確定這件事，如果不是趕上了春節，帶著他回老家不方便，恐怕我早就誘惑他上床了。”唐曼青回憶著當時的細節，感覺臉有些燙，繼續說道：“過完年回來後，他在股市裏賺了錢，我知道自己不能等了，就……就給了他……”
　　“這麽說來，青姐妳和他做，在我和他在壹起壹個多月之後了？”淩白冰心裏舒服了不少，原來自己是他的第壹個女人呢！
　　“妳以為呢？要說吃醋，也得是姐姐吃妳的醋，姐姐自己種的大蘿蔔，長得那麽好，還沒等吃第壹口呢，讓妳”喀嚓“給咬壹口——不對，咬下去好幾口！”
　　唐曼青開著淩白冰的玩笑。
　　“那我可得跟青姐您賠不是了，以後讓妳多咬幾口好了！”壹下子想到自己的話還有別的理解，不等唐曼青反應過來，淩白冰先臉紅了。
　　“這可是妳說的，以後妳得讓著姐姐……”唐曼青捏了捏淩白冰俏紅的臉蛋，笑道：“或者妳這臉蛋讓姐吃兩口也行，就當報酬了！”
　　兩人開了幾句玩笑，唐曼青才接著說道：“從最開始我就沒想過跟妳爭他，這是實話，我也跟妳說過，我知道妳不大相信，但我真是這麽想的，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繼母，可能是風騷點，但再怎麽樣也是繼母，不會有別的變化。即便不是妳，未來也會有別的女人走進他的生活，所以我不在乎，也沒想過攔著他。”
　　“但有壹次他無意中說起來妳倆沒有避孕，我有些害怕了”，唐曼青說著心裏話，坦承當時的做法有些不合適：“我當時也是壹時情急，所以直接找了妳，其實沒太多想法，就是想跟妳說，千萬不能懷孕，畢竟他才上初中……”
　　“那時候我真想過生個孩子，然後就壹個人帶著孩子過壹輩子得了，誰是孩子的爹都無所謂。”淩白冰點點頭，她也慶幸那時候那麽多次內射竟然沒有懷孕，不然可能真的就麻煩了。
　　“是啊，我就是想到了妳可能會這樣想，所以才找妳見面的。”唐曼青拍了壹下自己的大腿，感慨道：“哪想到妳的反應那麽激烈，壹下子就炸了，怎麽勸都勸不住，最後差點跟思平鬧掰了。”
　　“當時啊，我心裏都怕死了，我就怕思平怨恨我——其實他確實怨恨我，只不過他長大了，懂事兒了，沒有表現出來，也知道我是為了他好，但畢竟年紀在那裏，在床上的時候，還是忍不住的往死裏幹我……”
　　“青姐，我……”淩白冰有些歉意，不管事情對錯，如今二人已不是當時的對立關系，終究是因為自己，唐曼青才有此磨難，所以她想出言安慰，卻不知該如何說起。
　　“都是姐姐自作主張，沒弄明白，只是還當自己是長輩，壹意孤行了些”，唐曼青早就釋然了，柔聲說道：“放在今天，我就不會那麽魯莽了，思平是我的繼子不假，但有了那男女之事，他就不單純的是我的兒子了，我也不單純的是他的長輩了。”
　　“現在再有事，我都用長輩的角度思考問題，卻用妻子的角度去勸說他，想來他那麽懂事，也不用拿出長輩的手段來管教，老話講得好，”成人不用管，管死不成人“，我想還是有些道理的……”
　　“說了這麽多，其實最主要我還是想說壹件事，妹子妳還年輕，但畢竟也二十四五了，和思平比起來，妳大了他八歲。這孩子什麽心性我現在看不出來，但我想，男人專情如壹的不能說沒有，但少之又少，他要是真能壹輩子專情，有妳壹個就夠了，那就壹切都好；可如果他將來花心的話，妳想沒想過，要怎麽辦？”
　　唐曼青態度真誠，是發自內心的關心，淩白冰心知肚明，唐曼青有著繼母的這層身份，怎麽都不會失寵，未來李思平娶誰回來，都得教她壹聲媽；可自己不同，拋開班主任的過去時，自己不過是個大男朋友八歲的女人，到將來年老色衰，她該如何自處呢？
　　但這個問題曾經困擾過她，現在則早已不是困擾，淩白冰自信的回答道：”
　　青姐，這個問題我考慮過，我和誰在壹起，為什麽在壹起，壹定是出於我本心，是我想這麽做，不為名利也不為權勢，做最真實的自己，才是最重要的！所以如果有壹天，他有了其他的女人，而我又無法接受的話，那麽我就離開他好了，到時候如果遇得到值得托付的人，就再戀愛，不然就獨自過壹生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”
　　唐曼青看著她，臉上帶著過來人看曾經自己的那種淡淡笑容，搖了搖頭，說道：“我真說不準妳這麽想是對是錯，到時候能實現多少，要知道人不是機器，感情這東西只要存在過，就會影響我們的決定……”
　　看淩白冰臉上的疑惑，唐曼青解釋道：“姐姐跟妳說這些不是讓妳想將來怎麽辦，是想告訴妳說，要不要和姐姐壹樣，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個人……”
　　“其實妳沒想過，妳的身份很特殊，既是他的班主任老師，又是他的初戀情人。”唐曼青回憶著以前的事情，說道：“思平這孩子從小就淘氣，對女生都是欺負，沒見他對誰好過，對妳這樣真是不曾見過。他從小缺少母愛，我這繼母也不怎麽合格，還沒等盡到母親的責任，就……就被他哄上床了，所以我想他可能在妳那裏感受到了女人的關愛吧？”
　　淩白冰點點頭，李思平確實不止壹次在自己面前表現過那種近似於依戀的感覺，很多煩心的事他都願意跟她說，倆人在壹起有時候像是情侶，更多的時候更像是姐弟。
　　淩白冰在李思平最無助的時候出現，給他遠超於其他人能給予的關懷和愛護，在他時刻擔心唐曼青不要他的時候，淩白冰給了他壹絲溫暖和信心，來面對嚴酷的生活。
　　“身份都不重要，重要是妳自己的定位，妳覺得自己是誰，妳就是誰。”唐曼青語重心長，說道：“我這個繼母是名不副實，就看妳這個亦妻亦姐的，能不能實至名歸了。”
　　淩白冰若有所悟，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青姐，就沖妳這麽推心置腹的跟我說這些，我真心的跟妳說聲”謝謝“，不管以後我和思平怎麽樣，咱倆都是最親的姐妹！”
　　淩白冰參加工作不久，本身也沒什麽朋友，第壹次被人這樣的關懷，心裏暖暖的，想著這個女人竟然還是自己曾經的情敵，就更覺得世事無常了。
　　兩人又嘮了壹會兒，說了很多知心的話，女人之間的友情通常都很脆弱，但遇著唐曼青這樣的，沒有誰能不傾心相交，當年唐曼青對著李萬成的情婦都能壹笑置之，如今對繼子的情人，就更不當回事兒了。
　　看天色不早了，唐曼青說道：“妹子妳晚上也別做飯了，去我那兒咱們包頓餃子，思平和思思磨叨好幾天了。”
　　“那……”淩白冰下意識的就要拒絕，唐曼青卻沒給她這個機會，輕推了壹下她的胳膊，說道：“當時那臭小子買房子都給買在壹起，就是為了他兩頭跑方便，妳又不是不知道？再說了，妳放著自己壹百多平的房子不住，非來住這個六十多平的壹居室，不也是為了常走動？”
　　當初買房子的時候，李思平就堅持在壹起買兩套壹樣大小的房子，最後是唐曼青和淩白冰同時勸他，這才買了壹大壹小兩套房子。這兩套房子在同壹個小區，只不過壹個是壹期，壹個是二期，距離不遠，過條馬路就到。
　　兩女都明白李思平的心思，比翼雙飛只是壹方面，更多的還是希望她們兩個能經常走動。
　　花心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們和平共處，不管這多麽的違背人性。
　　以李思平的年紀，他只會表達這種願望，卻不知道該怎麽實現，更不要說能明白將房子買在壹起這件事多麽的愚蠢了。
　　但他很幸運，他的兩個女人中，壹個是繼母唐曼青，壹個是老師淩白冰。
　　唐曼青善良豁達，淩白冰不失本心，兩人才能像如今這般關系日漸親密，不然的話，哪怕有壹個人存了異心，都會讓日子雞犬不寧。
　　但話說回來，李思平究竟是幸運，還是他知道，體貼的繼母和可人的老師，就肯定相處得來呢？